远大“乌托邦”建筑神话 也能感觉到楼板的颤动

成都商报  2015-03-31 14:34

[摘要] 19天、57层,平均每天建3层———这已经是目前所知全球建筑速度的快纪录。而这个纪录的缔造者———以制造中央空调闻名的远大集团,眼下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。

19天、57层，平均每天建3层———这已经是目前所知全球建筑速度的快纪录。而这个纪录的缔造者———以制造中央空调闻名的远大集团，眼下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。

这个被命名为“小天城”的项目，只是远大雄心勃勃建造838米世界高楼“天空城市”的预演。两年前奠基的天空城市，一个理想化的空中城市，至今仍然停工。但远大高层称，“相信也快了。”

和传统建筑方式相比，由于尚缺乏规模效应，装配式住宅的成本反而更高，有分析指要高出30%。这也是目前装配式住宅发展遇到的一个瓶颈，导致大量开发商不愿主动选择装配式住宅。

A

建筑神话

一天3层 上千名工人同时施工

远大集团总部位于经开区的城郊结合部，小天城矗立在总部旁边的一片荒地上。周边多为2、3层楼的低矮平房，57层的小天城无疑鹤立鸡群。简洁的方盒造型，外立面灰白色，看上去略显呆板、单调，大楼顶部还罕见地建起了一个直升机停机坪。

眼下小天城已经封顶，正在进行内部装修。在远大集团内部，“小天城”代号J57，入口处张贴的不叫工程进度图，而叫“J57外装作战图”，远大集团一向以军事化管理著称，强调执行力和服从力。

小天城的总包方为中建五局，施工方则是远大集团自己的远大可建科技有限公司，“可建”即是远大工厂化“可持续建筑”的简称。公司安装部目前负责整个大楼的内装，其部长何优贤告诉记者，这栋大楼高峰时期每天有1000多名工人在现场施工，现在进入内装阶段，还有好几百人加班加点，因为5月份要交楼，8月份计划对外发售。

公开资料显示，小天城高208米，每层面积2800平方米，加上地下2层，总建筑面积16.64万平方米。里面有3.6公里步行街，可容纳电瓶车通过，有19个10米高的大厅。大楼建成后，可容纳800户住宅和4000人办公。

小天城的配套已经有小型城市的雏形：它除了住宅和商业，还有幼儿园、养老院、月子中心、6个运动馆等，旁边甚至还配套建设了一家小型医院。

据了解，小天城的核心部件是工厂生产出来的一块块大型钢结构板，3.9×15.6米的“主板”包含了地板和天花板，中间装有通风照明、电气线路、给排水管路等，出厂时已经配套各房间所需的立柱、斜撑、门窗和墙体。一辆大卡车可运载建筑面积的120平方米，到工地后一次性吊到安装部位，就可以像搭积木一样快速拼接、组装起来。事实上，小天城就是由2736块这样的积木搭建而成。

不过，小天城并非一次性建成，而是早在去年1月就动工，但建到21层后因为超过限高而停工。“今年1月31日复工，2月17日封顶，不算打地基和中间的停工时间，我们确实是每天建3层楼。准确地说，应该是装配速度。”何优贤说。

B

现实冰凉

缺乏规模效应 成本或超混凝土

眼下57层的“小天城”虽然已经封顶，打破了很多专家认为“此类建筑高度不能超过100米”的结论，但远大集团还不得不面对一个冰凉的现实，那就是其工业化装配建筑模式并没有得到行业普遍认同，也并未进入规模化运用。

主业做中央空调的远大集团，其实是建筑业的新兵。公开资料显示，2009年3月，远大集团才成立子公司远大可建，主营建筑板块业务。成立几年来，远大可建一直以“行业颠覆者”的形象搏杀建筑业。

远大可建手握的“秘密武器”，就是其宣称的快速建楼技术———远大工厂化可持续建筑。远大可建总厂厂长肖长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，远大可建的技术肯定是全球领先，目前已能实现93%建筑模块工厂制造。据介绍，远大可建主要采取向招取加盟商的方式拓展疆域，每个加盟商收取2亿元至4亿元的加盟费。但几年过去，效果并不如意，目前加盟商只有8家，远低于预期；建成的项目更是屈指可数，且主要是自己修的宾馆酒店、商务办公楼之类。

事实上，以成都商报记者在远大可建仅用7天时间快速建成的15层新方舟宾馆入住体验发现，远大的工业化建筑有许多局限性。由于建筑模块都是固定的，导致所有这些快速建筑的外形都是方盒造型，显得单调平庸，缺乏美感，甚至可以说难看。

至于宾馆内部，由于采用模块化建筑，也导致所有房间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。走在过道上也能感觉到楼板的颤动；房间隔音效果很差，可以清楚地听到隔壁的电视机声音；玻璃窗全封闭无法打开；新风系统的噪音偏大，导致夜里难以入睡。不过，肖长庚表示，新方舟宾馆是前几年建成的，存在的一些问题已经在后期项目上得到完善。

事实上，和传统建筑方式相比，由于尚缺乏规模效应，装配式住宅的成本反而更高，有分析指要高出30%。这也是目前装配式住宅发展遇到的一个瓶颈，导致大量开发商不愿主动选择装配式住宅。一位要求不具名的加盟商表示，降低的成本没有远大宣称的那么多，甚至比混凝土贵。同时，远大现有的产品，包括空调、新风机、空气净化机等都集中安装在建筑模块上面，这也必然导致成本上升。

对于小天城项目，远大集团宣称均价将在1.2万元/平方米左右。然而，记者打探周边项目的新房价格，清水房大多在5000元/平方米左右。“不管小天城多么，这么偏僻的位置，1.2万/平方米的价格，怎么卖得动？”一位参观小天城的长沙市民表示怀疑，他认为开盘时被迫降价的可能性更大。

C

主业难题 空调业务被指10多年原地踏步

公开数据显示，早在1997年，远大中央空调的年销售额就有20亿元，但接下来的10多年仍在“原地踏步”。原远大空调有限公司总裁办主任刘亚军在离职后对外披露的数据称，直到2006年，远大的营收仍然徘徊在20亿元左右，难见增长。

日常生活中见到远大中央空调的并不多。家电研究专家、奥维云网研究院院长张彦斌告诉成都商报记者，远大生产的“非电中央空调”是相当小众的产品，它采用的是溴化锂机组，技术性很强，价格也偏贵，以出口为主，国内市场占有率极低。

20多年前的选择，使远大集团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发展道路。而当格力、美的、海尔等厂家在电力中央空调领域大展身手时，远大集团还在“非电中央空调”的道路上坚持。

但由于非电空调造价较高，且受安装条件限制，导致进入普通家庭比例极低，主要应用于大型公共建筑。张彦斌说：“目前我国中央空调市场容量有700多亿元，非电中央空调仅占不到5%的市场份额。”虽然远大是非电空调的主力军，但这个市场本身如此之小，远大再努力也难有大作为。

当远大集团非电空调行业“天花板”再难突破之际，远大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公众面前———工厂化可持续建筑，这其实已经和主业相距甚远。

D

世外桃源 集团总部肉菜自产员工三餐免费

作为一个美术专业出身、艺术气质浓厚的企业家，远大集团总裁张跃将总部所在地变成了他的“乌托邦”，里面有他半生的心血，也有理想主义般的完美。富丽堂皇、建筑考究的远大城基本就是张跃自己设计的，在这里，他把早年的艺术才质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
远大城引人注目的建筑是一座奇特的金字塔，金字塔的右前方可以看到“小天城”，正前方则是一条景观大道，两侧是凡尔赛风格的花园。大道尽头是一座欧式建筑，被命名为“达芬奇学院”，学院前立着一座马背上的拿破仑雕像，意气风发、志在必得。学院周边还散布着43座名人雕塑：柏拉图、达尔文、孔子、李白……据说都是张跃的偶像。

远大城里的很多建筑都堪称景点，但几座四四方方、像火柴盒子一样的建筑出现在周边，却让记者感觉破坏了整体美感。这些显得突兀的建筑，其实就是远大可建的工业化建筑实验品，已经持续数代，并不断升级。

远大城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农场，十几名农民工在农场里种菜、喂猪、养鱼，并被严禁施用化肥、农药。但农场的产出，几乎可以保证远大城自给自足。

记者还发现，远大城内的小超市无人值守，员工购物刷卡后自取；宿舍的房门也没有钥匙，“路不拾遗、夜不闭户”在这里似乎已经实现。远大城的所有建筑均不打开窗户，因为室内有远大自己的新风系统，远大人认为外面的空气远不如室内洁净。

而张跃所描绘的世界高建筑“天空城市”，更是一个集住、职、学、医、购、娱于一体的“巨型融合社区”，或许他希望，在那里可以实现他的另一个乌托邦梦想。

采访中一位远大高管私下告诉记者，尽管外界阻力非常大，但张跃依然认为“天空城市”可以实现。“所谓世界高、世界快，对远大来说其实已经不是技术上的问题，而是用速度和高度来追求轰动效应。”

对于两年前就奠基的“天空城市”，远大可建总厂厂长肖长庚说，小天城项目其实就是为“天空城市”项目的预演，只要拿到相关批文，我们肯定还要开建，“相信也快了。”